第1章 你是你，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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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红叶

        或许是太久没见了呢。

        闫妮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红叶书签，思绪却飘了好远好远。

        那时候她们还只是初中。她的性格是那种外表内向文静，内心很叛逆疯癫的人。而孟娇则是在所有人都夸她淑女的时候第一个看穿她本质的人。她们成了好朋友。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就那样关系突然就很好了，且越来越好，越来越腻歪，好得仿佛真的是一个人！

        其实孟娇才是那个真淑女的人，她温柔、漂亮、优秀；说话轻声细语，甜得能腻死人；她甚至爱哭，每每这个时候，闫妮都只能手足无措地在旁边递纸巾，心疼又无奈。

        不管个性如何不同，真淑女和假淑女变成了最好的朋友，用现在的词来形容，应该就是唯一的闺蜜了吧！那以后，闫妮带着孟娇一次又一次玩她所谓的大冒险游戏——去别人没去过的地方，走别人不敢走的路。有时甚至还会跟随其他的小伙伴，闫妮将其称之为冒险小分队，整天暗戳戳地自豪着。而孟娇则督促闫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什么时候写作业，什么时候看课外阅读增加知识面等等都安排得清清楚楚，且必须执行，抗议无效！其实闫妮同学的学习成绩很好，甚至比孟娇还好，但她有很多坏习惯，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坐不住，不爱看书。最不可理喻的是，她竟然还懒，总是不写作业，练习册大片都是空白，老师强制要交还好，老师不要求交了那就完全空白了，她甚至从来都没有一本完全做完的书。孟娇是个细心认真的好孩子，她也知道闫妮如果改了这些坏习惯，她肯定能更优秀，但如果不改，她渐渐地可能就越来越普通了。所以她总是不遗余力地镇压着闫妮的反骨，希望她能做得更好。而闫妮虽然每天叫苦连天，耍宝、赖皮、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希望逃离孟娇的“魔爪”，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有这样一个关心她为她着想的朋友，她觉得很温暖！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闫妮想不起来。

        临近中考，闫妮恋爱了。那时孟娇也喜欢一个男生，闫妮通过男友的打听，发现那男生也喜欢孟娇，于是，在闫妮一对的拉线下，孟娇和那男生在一起了。她们俩依然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这样的情况下，她们甚至连约会都是一起的。年轻的她们，在皎洁的月光下，和自己心爱的男孩亲吻，眼角偷瞄到对方的甜蜜，心里涨涨的，满满的。那时候闫妮觉得，自己在那一刻，拥有着全世界。

        或许是时机确实不对，或许是太年轻的她们不懂得处理恋爱与学习的关系，中考她们失利了。孟娇勉勉强强进了市一中，而闫妮却因为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分数被分配到了三中。成绩不是她们难过的理由，最让她们伤心的，是她们分开了，从此隔着一个小时的路程，在小小的她们心里，仿佛是一座山那么远，你在那边，我在这边，我们彼此呼唤，却没有那熟悉的声音。

        最开始是极想念的！要么是我，要么是你，每到周末都跑到对方的学校，来一场跨城区的约会。有时还因为当时通信的闭塞，你跑到我学校，我跑到你学校，哭笑不得却又及其温暖，彼此更加想念。

        最后一次见面，她们相约去最爱的红叶林。虽然性格不同，但她们却同样喜欢红叶，而且理由都惊人的相似：因为热烈。或许温柔如孟娇，内心也有着一个炽热的梦吧。闫妮如是想。临分开的时候，她们将自己精心挑选的最美得红叶送给对方，相约夹在最爱的本子里，下次再一起分享，看谁的保存的最好。

        可是下次呢？再没有下次了！

        先是去孟娇学校再也见不到人，闫妮想着是又相错了呢。接连很多次后，闫妮慌了，一打听，才知道她已经转学好久了。所以这是，孟娇失踪了？闫妮看着此刻显得格外陌生的市一中，内心只有无尽的茫然。

        就像当初毫无理由地彼此亲密，她们陌生得也同样毫无征兆，当回过味来，才发现，只剩下那些褪色的记忆，美好的时光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闫妮将保存完美的红叶举到眼前细细打量，当初孟娇失联她并没有太伤心，内心除了茫然就是空白，可今天再次遇见却让她觉得满心满眼都是酸涩，几度忍不住落下泪来。或许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失去了吧！就像手中的这片红叶，保存得再完美，终究是早就没了生命的脉动。

        再见你依然美丽，错身而过，我却已是路人。愿幸福！

        2、看得见的时钟，留不住的岁月

        转眼，大家都长大了。

        柳子看着钟明秋如是感叹。

        十年，他们从懵懂的青葱岁月到如今渐渐品味人生百态走近成熟，当初那个无忧无虑整天就知道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现如今都学会了忧郁的表情，向她倾诉爱情的酸甜苦辣了。

        是的，此刻的钟明秋正在找柳子树洞倒苦水来着，他昨天刚失恋。

        这位大爷说来也是奇葩一枚，失恋当天因为遭受打击发了一整晚呆之后，今天一大早就买了机票飞越十个城市二话不说就把柳子从被窝里挖出来，开启了他自说自话的树洞倾入模式。

        柳子一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还迎着钟明秋哀怨的目光点点头表示她在洗耳恭听。此刻，她转头看着钟明秋，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偷溜下来，斑斑点点地打在他半边脸上，显得一半忧郁，一半阳光，就仿佛他们的过去时光和现在一般，那样地泾渭分明。

        钟明秋这任女朋友叫孟青，是钟明秋大一就开始谈的女朋友。这也是钟明秋谈的最久的女朋友，久到所有人都说钟明秋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开始知道认真了；久到她都相信了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步入那个殿堂，直到生老病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分手了。

        分得那样仓促，那样不应该，可又那样让人说不出话来，只觉天意弄人，又在情理之中。

        孟青终究没抵住毕业的压力，提出了分手。

        孟青其人，柳子是见过的。也正因为见过，所以她觉得不敢相信。

        这是一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她大大咧咧的，讲义气，为人豪爽，而且任性，甚至野蛮，一切事随心而为。而孟青则是温柔小意，细心，还懂得照顾她人的感受。长相也完全不一样，她火辣性感，妖娆卷发，而孟青则灵气逼人，直发飘飘。是了，她从小在东北冰雪里打滚，天高地阔，潇洒放肆；孟青则来自温柔的水乡江南，诗意绵绵，似水流长。

        见到她的那一刻，柳子甚至有一瞬间是自卑的。她突然觉得，女孩子就该是那样的，温柔如水，无声无息间侵人心田，勾人心肺，让人醉溺其中，不可自拔。她还记得孟青当时的笑容：抿着双唇，笑意像是从嘴角溢出去的，透着波澜，搅人心弦，余音袅袅。真真是，美呆了！这是她当时唯一的感慨。

        可是就现在，他们分手了。

        孟青她是见不到了，而钟明秋一如既往地在她面前絮絮叨叨，说着仿佛一如既往的话，让人恍惚间都禁不住怀疑，这十年的岁月是否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还在那无忧无虑的旧时光，每天有尽职地闹钟滴滴滴地扰人清梦。

        十年前，他们一同跨入初中的大门。

        钟明秋送给她一个闹钟做升学礼物，还笑话她说以后再也不能睡懒觉了，因为闹钟先生是老师最尽职地的小狗腿。可怜情窦初开的她被那笑容晃花了眼，忘记反应而被小霸王暴打一顿。

        可是单相思注定是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当他第一次搂着她的肩说：“你是我兄弟，要安慰我！”时，她就看清了，她是他兄弟，只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从那以后，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习惯使然，每次钟明秋失恋都自发地出现在她面前，不闹失踪不闹自杀，只是把她当成树洞，将这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通通都倒给她，然后拍拍屁股，开始下一段轰轰烈烈。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收集时钟，各种各样的钟表搬回家里，听着滴答的旋律，聊以慰藉。

        那时的钟明秋还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喜欢的人也都是那些比她们稍大一些的霸气御姐，而他自己也因为帅气又混得开，很受欢迎。即使女朋友换了一打又一打，也仍然止不住女孩们前赴后继的势头。

        他又一向是爽快不羁的，从来拿得起放得下，旧的走了，挥挥手又见新人笑脸，没心没肺，玩得开心，活的恣意。脸上甚至从来不会出现忧郁的表情，哪怕半分伤心也无。说过了，走了，自始至终都是安然的，潇洒的。

        “欸，你说，孟青是不是不厚道，小小一个毕业算什么，用得着跟我分手嘛，难道我还养不活她吗?如果是你，你肯定不会对吧？”钟明秋突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固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的眼睛不知道因为哭过还是仅仅是熬夜，红通通的，看起来分外吓人。

        柳子释然一笑，仰面躺下，看着天边绚丽泼洒灿烂的晚霞：或许，我也该谈一场恋爱了！

        时钟仍在，岁月却不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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